四年級上學期就要結束了,這幾年下來,翻轉了四個我對於心理師的執念:
- 原來心理師有他自己的議題。以前都以為要身心健康的人才能做這行,後來才發現,進來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因為自己生命當中有一些傷,有的人走過了這個傷口,有的人還在面對當中,有的人會小心不要讓自己的議題參雜到諮商關係當中,不過有的⋯⋯嗯。
- 原來並不是所有會做個案的心理師,都會講課和寫文字。有的嘴巴很厲害,但實務⋯⋯;有的很會寫,但在鏡頭前講話一直繞圈圈,有的三個技能都點滿了,但你要有那個因緣可以預約到他的時間,有的三個都⋯⋯
- 原來不是所有的心理師搜尋了名字,在網路上都可以找到大頭照和相關的資訊。有的能夠找到他的講義,有的能夠找到他寫過的文章,有的能夠藉由他的學校或他所寫的擅長領域窺之一二(雖然不一定是真的,而且那些專業的背景一般「凡人」也不一定看得懂),還有的什麼都找不到,和他談話之前,一切只能夠靠機緣,一個佛系諮商的概念
- 原來心理師不一定能夠協助到個案,並不一定是因為他沒有功能,而是因為他只有一個小時,可是個案還有很多的生理、心理、社會的壓力,況且,治療要能產生改變,個案也要有相當的動機跟合作才行。此外,和心理師一起協助同一個案的其他專業人員,有時候不但沒有辦法幫上忙,還⋯⋯嗯,果然是一個充滿挑戰的工作(但有意義的工作常常是充滿挑戰的啦~)
促成改變的4大因素
是阿,有一段時間我一直執著於「改變」這件事情。一直在想,心理治療師和德何能,竟然可以收人家800到5000,並且聲稱一段時間之後,改變就成為可能 。直到前陣子我翻了一些論文和督導討論,才發現其實個案的改變涉及下面三個主要的因素*:
- 當事人的準備度:他是否準備好要改變、是否你面對自己、是否能夠卸下防衛心、是否想要脫離目前的舒適圈⋯⋯
- 治療師的能力:對於技術的掌握程度、同理的能力、最近個案狀態的能力、接案的經驗值、對於這個議題的熟悉程度等等。這裡的治療師也可以治換成助人者,比方說可能是個案的朋友,那麼這一個部分可能就跟「同理心」有關。
- 兩個人的關係:術語是「治療同盟」,用凡人的話來說,就是兩個人能不能夠好好合作一起因應和面對目前個案的問題、甚至是兩個人之間的某些動力。
- 其他因素:這部分聽起來很爛,不過也很重要,大約含蓋了其他團體成員的狀況與互動回應(如果是團體治療的話)、身邊重要他人的影響(原生家庭、伴侶、朋友、工作)、社會價值觀的演變等等。
心理師也是人
每個行業都有黑暗面,即使是這個行業也不例外。以前我總會覺得敝圈真亂,誤上賊船,但後來發現,或許是我對於諮商師這件事情本身懷抱著「不切實際的期待」。
回到地球表面才看見,大家同樣身為人,心理師在「心理上」並沒有比較厲害,也會生病、也會哭泣、也會失落、也會有人際關係的問題、也會被動攻擊,不過這些都沒關係,也因為我們擁有這些「一般凡人」都會有的東西,也因為我們自己可能都有病,彼此貼近才成為可能,也讓我們成為一種有感情有溫度的呆萌存在。
前陣子我在餵貓的時候突然有種頓悟,或許一直以來我都太自我中心了,對於人經常抱著一種「自以為是的期待」、對於專業有一種「高高在上的傲慢」,所以好像都很難接受身邊這些專業的同學和朋友,在心理上也是有限的。
這幾天我有另外一個發現是:一直以來我都無法接受這些助人工作者有限,其實是因為無法接受自己的有限。上述的那四個期待(以及對於知道真相之後的失望),其實也是對於自己的一種失望。
接納自己的有限
然而,宇宙遼闊,我們如此渺小,何德何能,能夠和個案相遇並且改變*他們的生命?就像是小時代裡面的那句名言:
「我們活在浩瀚的宇宙裡,漫天漂浮的宇宙塵埃和星河光塵,我們是比這些還要渺小的存在。你並不知道生活在什麼時候突然改變方向,陷入墨水一般濃稠的黑暗裡去。你被失望拖進深淵,你被疾病拉進墳墓,你被挫折踐踏的體無完膚,你被嘲笑、被諷刺、被討厭、被怨恨、被放棄。但是我們卻總在內心裡保留著希望保留著不甘心放棄的心。我們依然在大大的絕望裡小小的努力著。這種不想放棄的心情,它們變成無邊黑暗的小小星辰。我們都是小小的星辰。」 — — 郭敬明 《小時代》
練習放手或許是對自己一輩子的溫柔。當我開始鬆開自己的執著,採取一些佛系的態度來看待身邊的這些同業朋友,神奇的是,我也慢慢地可以開始練習鬆綁自己。
*註解
當然,這只是我個人的心得感想,這並不代表心理治療是沒有用的,根據高雄醫學大學的一個後設分析統計指出,「治療關係」是影響治療的重要因素,而且整體上來說心理治療是有效的。這之中的測量、和評估有效方式,大家可以看陳永慶(2001)的原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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