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幾個月接案、督導、寫紀錄,突然發現一件事情就是:
我們都是過生活的人。
每次在治療室看見一個又一個的個案,點點頭跟我說再見離開,那轉身的背影,我常常會懷疑自己和德何能,有幸進入另外一個人的人生(這點跟很多新手諮商師一樣),然後也很感謝他們,願意在這個空間裡,傾心倒出他們的故事。
只不過我常常也會在想,經過這一次又一次的談話,「我們」的人生到底產生什麼改變呢?可能是因為我菜逼八,無法用高深的技術和手法,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自我懷疑;有可能是因我過去的一些經驗,所以經常會擔心自己是不是做得「夠好」(這點也跟很多新手諮商師一樣),我常常會想,如果我的人生有多一點經驗,會不會更能夠知道要如何因應與面對,這些一個又一個生命的難關?
直到前幾天我讀到曼娟老師的一篇文章《疊疊樂樂園》,赫然驚覺,就算多個20歲,我們還是會面臨很多人生的困境。就像曼娟姊的母親,因為年事已高,身體有多種疾病,每天早上仍然像拒學的孩子一樣不想起床。
可是,在這樣的時候,她卻能夠用「疊疊樂」陪伴母親,建立她的樂園 – —同時也是建立自己的樂園。
「有一句話你們經常要放在心裡:這到底是個案的需要,還是你的需要?」我的督導說。
不論你是陪伴者、朋友、子女、伴侶、在各種身分之下,我們經常會把自己的需要和對方的需要搞混,有些時候這個搞混是一種美麗的錯誤,因為彼此的關係,所以他快樂你也快樂;但也有一些時候,你會把「自己以為」的好,強加在他的身上(或者是反過來,被別人強加),但又因為你捨不得你們的關係,結果變成兩個人都辛苦,彼此束縛。
舒服和束縛,往往只在一念之間。
其實不只是治療關係,所有的人際關係都一個共同的特徵是,每一次的互動,都可能對過往的記憶有所勾動,所以當感到困頓的時候,可能要試圖去區分下面四件事情:
1.這個感受是誰的?
2.這個需要是誰的?
3.我的感覺是什麼?
4.我的需要是什麼?
總是習慣照顧別人的人,經常會在不知不覺當中忘記自己的感覺是什麼。可是如果經常問自己這些問題,就會發現原來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要過。
治療師也好,個案也罷,在生命的洪流之下,我們都只是過生活的人。
在各種瑣事當中,找到一種適合自己的生活來過,努力地不要讓自己「被生活過」,這就是最基本也最重要的使命。
那些看起來比較高尚的人,或許也有他痛苦的部分;那些看起來很辛苦的人,或許也有他執著的好處⋯⋯但不論你是誰,我們終究都是會死的人,有時候賣力的在這個世界留下些什麼,有時快樂有時失落,有時在意別人口中的言說,有時發憤圖強,要求自己不顧一切去實現人生的一些如果,但不論你念了多少書,考了多少證照,在生命之前我們都平起平坐。
淡如姐曾說,生命那麼長,不管你多大「身體與靈魂,至少要有一個在路上!」*,如果生命的本質就是迷惘,如果面臨各種考驗,我們本來就會覺得徬徨。就像她四處旅遊、跑馬拉松、甚至征服許多想都沒想過的大山,如果你真的不知道目前的自己該航向哪一個方向,如果你真的不曉得,自己還有多少頑固的靈魂,那不如選一條你喜歡的路,勇往直前,奮不顧身。
還是不知道要做什麼嗎?那我給你一點小小的提示,在這些平凡的日子裡,如果你覺得魂不附體,或許仍然可以讓自己的「身體」,走在生命的道路上:
- 找一個想去的地方旅行
- 看一部久違的電影
- 到健身房認識小鮮肉(誤)
- 到公園做一小時的散步
- 找一首久遠的歌,聆聽青春的自己
- 報名馬拉松,或者游渡日月潭
- 寫一首詩給自己
或許透過這些身體力行,我們終於有機會在迷惘的人生裡,找回那個遺忘的自己。